时间:2022-12-09 14:33:24 | 浏览:103
如果你无法沟通,就像在黑暗中对女孩抛媚眼,你可以拥有世界上所有的能力,但必须能表达出来。
——沃伦·巴菲特
5月的上海还是一片寂静,但掩盖不住的是舆论的喧嚣。《经济学人》等外媒上,“外资撤出中国”的论调不绝于耳。
潘中宁却说了一个数据:
“我们做了仔细的研究,从去年年中到今年一季度,投中国的海外共同基金,撤资比例只有2%-4%,很少。怀疑居多,但真正用脚投票的很少……这和我们的常识完全不一样,也说明思考这个世界绝不能人云亦云,不能只看新闻记者的报道,还是要有深度的、系统性的研究。”
用数据说话,是潘中宁和海外投资人的沟通法则之一。
“我在过去几个月不停地和西方投资人沟通中国政府如何应对疫情。我们举了两组数据,2020年武汉疫情和2022年上海封城相比,从对经济的影响来看,上海这次疫情的负面作用小于武汉疫情,无论是从工业生产总值还是社会零售额的角度看,都比武汉那次要弱。”
近两年,逆全球化、去中国化似乎是海外投资人的“共识”。但潘中宁却认为,全球化一定会继续进行。
“我们之前对中国公司全球化的理解是不全面的,中国生产、全球销售,这只是国际化,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。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,是全球生产、全球销售、全球研发、全球品牌。”
“反共识”的独立思考精神和全球化的视野,在潘中宁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1、与典型的“研究员-基金经理”的成长路线不同,潘中宁的经历十分“折腾”:
最初读电力工程的他,毕业后在电厂工作两年后,又读了武汉大学经济学硕士,并在1998年加入了当时中国最大的投资银行——君安证券从事投行工作。2001年,潘中宁加入联合证券新组建的资产管理部,启动了投资生涯。至此,他已经完成了电力工程师-投行-投资组合经理的转变。
但这对于潘中宁而言,仅仅是一个开始。
2005年,潘中宁毅然辞去工作,到美国乔治城大学读MBA。毕业后加入当时在美国互联网研究排名第一的券商Morgan Keegan做互联网研究。2007年,他加入加拿大最大的保险集团Manulife(宏利金融集团),在香港办公室参与管理中国市场的投资。
在香港这个为中西文化架起桥梁的城市,潘中宁一呆就是4年,这让他对于外资有了更深刻的认知:
“随着对外资的深入了解,我逐渐发现虽然外资在很多方面有优势,比如架构非常专业化、考虑问题较长远、钱也比较多,但是很多外资对中国的理解缺乏真正的深度,从本质上来说,是对世界的认知过于站在旧的思考框架上。”
于是,潘中宁决定离开,去一家对中国有深度了解、同时具备全球视野的机构。
2、2013年,潘中宁加入华夏基金。彼时,华夏基金管理的海外投中国的主动权益资金不到2亿美元,经过10年的努力,主动管理的资金已经超过了50亿美元。从份额上看,如今华夏基金的海外投中国的业务,估计占中国公募基金的25%。
“我们从最开始管一些亚洲政府的钱,到现在管全球的钱。我们不仅管理亚洲不少主权基金的钱,还有欧美的长钱。”
潘中宁现任华夏基金国际投资部、国际业务部行政负责人、公司ESG业务委员会主席,他的团队主要管理海外资金,同时也管理境内的公募产品和境内机构投资者的资金。丰富的经历加上有历史格局的思考,也让他获得了亮眼的业绩:
以其管理的公募产品华夏潜龙精选为例,自2018年9月27日任职以来,该产品已经获得了95.29%的总回报,年化达19.38%。(来源:WIND,截至2022年7月5日)
3、管理海外的钱,如何向海外投资人传达投资观点是有挑战的,不仅语言上存在障碍,截然不同的历史、政治、文化都是一道道天堑。
沟通离不开对全球文化、历史的了解。潘中宁非常喜欢看文史哲的书,最近,他在重读德国哲学家马克斯·韦伯所著的《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》,也刚看完由中青年学者施展写的《枢纽》、张笑宇写的《商贸与文明》等一系列书,通过新的全球史视野下,重新理解传统中化文明的历史和背后的逻辑。
“和全球的长钱打交道,一定要有历史感,要懂得不同的文化,看问题的角度才会不一样。”潘中宁说。
在对话中,潘中宁透露了讲好一个中国投资故事的秘诀:一是用数据说话,二是共情。
“老是说自己的优势未必效果好。但是你跟投资者讲,中国人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绿色,更加普惠,如何提高普通民众的生活质量,这更能够产生共情。”
潘中宁身上,兼具理科生的理性逻辑思考与文史哲学者的大局观。和他的对话不仅关于投资,更是一场关于全球历史、政治、文化的头脑风暴……
以下是聪明投资者与潘中宁交流的精彩全文,分享给大家。
聪投:聊聊你的从业经历?
潘中宁:我1998年加入证券行业。从武汉大学经济学硕士刚毕业,我就加入了当时中国最大的投资银行——君安证券,从事投资银行工作。
工作几年之后,我逐渐意识到相比做投行,自己对投资本身的兴趣更浓,因为投行是一个服务行业,服务于公司,不管这公司优秀与否。但是投资不一样,投资带有强烈的价值判断。研究、跟随、学习这些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,并且和他们一起成长,是我个人的兴趣。
2001年,我刚好有机会加入联合证券新组建的资产管理部,启动了投资生涯。
2001年我做的是一个并购策略,当时许多并购并不是以提高效率为主,而是用来实现资本的短期价值。大家都是想着赚一波钱然后逃顶。我当时就觉得这种投资策略有道德上的瑕疵。虽然从哲学角度看,一切都是周期,但是从投资上看,我希望去做长期投资,分享企业的长期增长。用今天通俗的话说,就是要赚EPS的钱,不是赚估值波动的钱。
2002年我开始对自己的投资策略做了非常大的转型。这个策略从那时到现在基本上是一脉相承的。我非常幸运,2002年我就管理超过8亿人民币的机构资金,采取投资蓝筹股策略。2003年就碰到了五朵金花大行情,煤电油运和工程机械。
随着我对投资越来越了解、经历越来越丰富,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教育背景和眼界还不够。因此2004年我决定去美国读书,2005年初就开始到美国读MBA,当时在Georgetown大学读的MBA,同时也非常幸运能在美国投行实习,做互联网公司的研究。
2006年我开始研究全球最优秀的互联网、云计算以及消费品公司,比如说我们耳熟能详的Salesforce、Apple等,这些当年研究的公司对我后来的投资生涯有很大的帮助。
2007年,金融危机的前夜,我成功入职全球大型金融机构——加拿大最大保险集团Manulife(宏利金融)。我被派到香港,从事大中华股票投资和研究工作。
2007-2012年,我一直在Manulife管海外的钱投资中国。随着对外资的深入了解,我逐渐发现虽然外资在很多方面有优势,比如架构非常专业化、考虑问题较长远、钱也比较多,但是不少外资对中国的理解缺乏真正的深度,从本质上来说,是对世界的认知存在一些旧的思考框架的偏见。
聪投:那时候外资对中国的认知如何?
潘中宁:第一,大部分西方人把中国当作一个新兴市场。比如Manulife,是以北美为中心的资产管理公司,北美以外他们都叫International,Asia Pacific是International的一部分,China又只是Asia Pacific的一部分。他们没有把China放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。
第二,对中国的很多问题简单标签化。大部分投资中国的老外缺乏对中国的第一手了解,即使生活在香港、上海,看的也是CNBC、CNN,和中国的企业家、消费者等各种经济领域的市场主体交流不够深入。
以西方的框架来认识中国问题,我认为不够全面。当时大部分的外资没有考虑中国的情况,让自己的思维框架变得更灵活。他们还是过于强调自己固有的认知体系,以成熟市场的经验来思考在各方面快速变化的中国。
因此我那时决定离开,去一家对中国有深度了解、同时具备全球视野的机构。2013年,我有幸加入华夏基金。当时我们管理的海外投中国的主动管理资金不到2亿美元,现在过去了快10年,主动管理的资金已经超过了50亿美元。
我们从最开始管一些亚洲政府的钱,到现在管全球的钱,我们不仅管理亚洲的主权基金的钱,还管理不少欧美的长期资金。
华夏基金作为一个本土基金公司,能够将海外投中国的业务做到全中国公募基金25%的份额,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。绝大多数中外合资、外商独资基金公司的国际业务目前都处于发展初期。
聪投:在推广ESG基金的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困难,如何解决?
潘中宁:2017-2018年我们推广ESG时,有两个最大的困难:
第一,在国内基金公司里做ESG的研究和投资,是非常有挑战的。
比如,一个上市公司丑闻出来后股价大跌,如果证实这个事情是真的,并且会对公司造成长期损害,从ESG的角度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投资这个公司,但